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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重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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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個月後,姜吹雨收到了《大富翁》第二季的劇本。

編劇還是第一季的江橋,姜吹雨對他印象很深,是個三十多歲還很少女心的發福胡渣大叔,很有才華,容易感性。

最讓人受不了的是,他總是念叨著《大富翁》的男主江東流是以他自己為原型寫的。

這讓女主角一度很崩潰,感情戲的時候餘光瞥到一旁翹首相望的圓滾滾江叔叔,哪怕和她對戲的是玉樹臨風的仰雪風,也要一秒出戲。

《大富翁》第一季講述了在未來一百年,科技發達,人類的生活處處依賴機器人,關於機器人能否忠誠的討論也經久不休。

毫無預兆的一天,大部分機器人突然變得極其殘暴,對人類展開種族滅殺。

男主角江東流武力值超群,救了一群小夥伴開始了東躲西藏的生存之路。在面對機器人圍捕的同時,還要應對不知有何目的的同類追殺,危機重重,疑竇叢生。

結尾,是男主江東流為了救小夥伴們舍生取義,獨自引開戰鬥機器人群,生死未蔔。

第二季一開始,就銜接上劇情,和男主一直作對的反派遲暮帆救下江東流。

這是對姜吹雨飾演的遲暮帆洗白的第一步。

姜吹雨仔細翻看劇本,一切都和合同說的一樣,遲暮帆的戲份和江東流同樣多,人設也改得很好,是智囊和美貌擔當,在主角團裏的作用一點兒也不亞於江東流,當之無愧的雙男主大戲。

不知道江橋是不是早有打算讓遲暮帆洗白,反正第二季的內容對第一季遲暮帆的惡行都做了很讓人信服的解釋。

遲暮帆其實是忍辱負重臥底在終極大boss身邊,為了探查本來對人類百依百順的機器人突然叛變反攻的原因。第二季他終於如願以償,得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,這才和主角團赤誠相見,一起去找線索,解決這場機器人末日危機。

當然,第二季只有二十集,因此主要劇情都集中在找尋線索,中間穿插著一些奇妙的分支章節,看樣子還會有第三季。

收到劇本的一個月後,姜吹雨前往拍攝地點,是一座四線城市,說不上繁華,但也在蒸蒸日上中。

鐘嘉文讓助理柏冬跟著照顧姜吹雨。

姜吹雨和柏冬到了機場時,劇組接機的因為路上堵車還沒趕到。

姜吹雨百無聊賴地跨坐在行李箱上,兩只腳不安分地推著地面,讓行李箱滾動著帶著自己打轉,忽然瞥見不遠處的墻上掛著巨幅手表廣告牌,代言人眉目低垂,氣質冷峻,左手撫摸下巴,露出高檔腕表,很有霸總範。

姜吹雨怔怔看了一會兒,對柏冬說:“推我一把。”

柏冬是個高大健壯的老實巴交小夥子,一米九的身高,預防某天姜吹雨厭倦了走路,還能有人把他給提回來。

柏冬嘴裏念叨著:“姜哥你這麽大了怎麽還玩這麽幼稚的游戲?”雙手還是聽話地輕輕推了姜吹雨後背一下。

於是在劇組當晚第一次全體聚會中,大部分人都要上來或關心或獻殷勤地問一遍:“吹雨,你額頭怎麽貼著創可貼啊?受傷了嗎?”

一開始,姜吹雨還應付一兩句:“不小心磕到了。”

後來實在不耐煩了,就讓柏冬幫著回答。

柏冬在姜吹雨和人寒暄談及這一問題時,盡職盡責地插上一句:“不小心磕到的。”

心底卻在默默地邊流淚邊反思,難道是他推的力氣太大了?難道他雙手推的時候,腳下還用了力?

天啊,他居然害得姜哥撞到了廣告牌的角,甚至差一點點就出血了!罪孽簡直無法饒恕!

此時此刻,柏冬想起了鐘嘉文招聘時說過,姜吹雨的前幾任助理都是引咎辭職的。

倒不是他們出了什麽差錯,只是忍不住把沒照顧好姜吹雨的過錯全往自己身上攬,哪怕姜吹雨自己都沒覺得怎麽了。

舉個例子,姜吹雨某天突發奇想決定不吃飯——不要問為什麽,你以後會發現比這奇怪的念頭他多得是。你看著他消瘦,哪怕是他堅持的決定,你勸說過根本沒有用。最後你還是會心疼,瘦在姜吹雨身,疼在自己心,會忍不住怪罪自己,怪自己居然不會魔法,不會直接把飯直接變到他的胃裏!

柏冬悲觀地想到,他只是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凡人!怎麽有資格當姜哥的助理!

熟悉的腕表出現在姜吹雨的左側視野,姜吹雨的呼吸一滯,額角突突地疼痛起來。

“雪風哥!”其他人都紛紛喊起來,“怎麽這麽遲才到?”

“抱歉,公司有點事需要處理,趕的最後一趟飛機。”仰雪風脫下風衣外套,搭在椅子上,在姜吹雨身邊的空位坐下。

“雪風哥現在是仰總了嘛!”

“別取笑我了。”仰雪風笑道。

開機前弄一次大聚會,其實就是在入住的酒店開了個包廳,訂了幾桌酒菜,一來是為了活絡氣氛,二來也是為了宣傳,等會兒會拍一張大合照,先丟出去引爆話題。

劇組裏明面上其樂融融,大家都是好兄弟,說四年了還能再聚齊不容易、都是緣分什麽的,但基本的娛樂圈規則其實還是在暗暗遵守的。

比如座位問題,姜吹雨作為名氣最高、咖位最大的主演,自然坐在上首,挨著導演、編劇、制片人。

他身邊的空位,除了仰雪風,是誰都不敢坐的。

仰雪風落座後,朝左右的人都打了招呼,沒名沒姓地幾句:“好久不見。”

姜吹雨正在給柏冬說讓他去工作人員那一桌吃飯,不用守在他身後了,其餘的雜聲權當沒聽到。

人都到齊了,編劇江橋站起來,雙眼濕潤。

“哦,又來!”大家默契地一起笑喊。

熟悉的感覺終於在這一刻切切實實地回歸了。

江橋還是一樣的感性,充滿了儀式感,屁大點事也要來一通淚光閃閃的感慨,而其他人也同樣對他的套路熟谙於心。

四年中各自的際遇帶來的隔閡在這一剎那暫時消失了,時光好像一點兒沒走。哪怕有些人的臉都大變樣了。

江橋不管起哄,繼續陶醉地哽咽:“四年了啊,我真沒想到,我們還有重聚的這一天,而且是風風光光、萬眾期待地重聚!我們當初吃過的苦沒白吃,所付出的都得到了應有的回報!”

導演拍拍他寬厚多肉的肩膀,或許作為最大創作者,相互之間更有同感。他們是為《大富翁》付出最多心血的人。

江橋抹了下眼睛,說:“今天是個好日子,就不哭了。我們接下來都繼續好好幹,叫所有人再大吃一驚!來,一起幹杯!”

幾桌子人,包括主演以及工作人員都站了起來。

江橋想起什麽,扭頭呵護道:“吹雨,你受傷了,別喝酒。我讓服務員給你換牛奶。”

姜吹雨感到左側的人身體僵了一會兒,似乎還往他這邊轉了半圈,但最後卻還是什麽都沒發生。

姜吹雨自嘲地扯扯嘴角,說:“一個小腫塊弄得你們大驚小怪的,沒什麽關系,不讓喝酒也太掃興了。”

“那你抿一下意思到了就行。”江橋柔柔地囑咐道,還把他當小孩子。

姜吹雨一口喝幹了,還要倒一杯,卻發現酒瓶在仰雪風的左手邊,便懶得去拿。

席間熱熱鬧鬧地聊了起來,都是談論舊事,推杯換盞間笑語不斷。

姜吹雨沒有聊天的興致,埋頭吃飯。

但姜吹雨的名氣放在那,許多人進組都抱有再搭上這一層關系的目的,怎麽可能讓他安安靜靜吃個飯。

演女主角的林紅英坐在仰雪風左邊第二個位置,想近水樓臺先得月,結果哪壺不開提哪壺:“吹雨,你和雪風哥一個班的吧,怎麽都不說說話?”

姜吹雨頭也不擡地說:“哦,一個班二三十人,我也不是個個都熟。”

仰雪風笑了一下:“是不太熟,我們大二之前甚至沒有說過話。”

混蛋,明明說過一句。姜吹雨暗暗磨牙腹誹。

“是嗎?”林紅英楞了會,“我怎麽記得你們之前關系挺好?誰拍戲晚了,另外一個都要等著一起走的。”

兩人都沒接話。

林紅英有些尷尬,欲蓋彌彰道:“應該是我記錯了。”

氣氛一下子冷場。姜吹雨總算是明白林紅英長得也不差,卻這麽多年始終沒起色的原因了。

“說起來,我第一次知道吹雨就是你們藝考那天呢。”

仰雪風與林紅英中間的男人突然開口。這是一個很陌生的人,不是整容式陌生,他叫餘燼,投資商塞進來的關系戶,第二季尋找線索過程中新出現的關鍵人物,可以看得出是投資商力捧的人。

僅從外在而言,餘燼也擔得起重捧,五官細伶,長相偏柔,帶點冷俊美艷範,戴上眼鏡就很有斯文敗類的感覺,好這一口的觀眾可能會瘋。

“你也在?”姜吹雨擡起頭,朝那個男人看過去,眼神終於無可避免地滑過仰雪風的側臉。

四年時間說長不長,但卻足以改變一個年輕男孩的模樣。

雖然五官還是如出一轍的俊朗大氣,睫毛長且微翹,鼻梁高挺、骨肉勻凈,天生的正派主角臉,但氣質與記憶中的天差地別。

或許是開公司的原因,仰雪風成熟得更快,臉部線條愈發堅毅,嘴唇微抿,似乎時時刻刻都克制而冷靜。再也不是個會暢快大笑、羞澀臉紅的大學生。

姜吹雨眨了眨眼,他都快不認識這個人了。

一股難以抑制的沖動升起,他很想掰過這個人的臉,正視他,看看那雙眼睛,是否還是那個仰雪風。

“那倒不是,我沒上過演藝學校。”餘燼沖姜吹雨輕輕一笑,像半開的紫檀折扇般含蓄收斂,“雖然過去了七八年,但我一直記得那天有很多關於藝考的新聞,說你是年紀最小、長相最好的考生。”

頓了頓,餘燼說:“之所以讓我印象深刻,還是因為好多人把你圍起來替你擋風。我一直有個疑惑,那天那麽冷嗎?”

姜吹雨皺了下眉頭,他不喜歡餘燼問話的語氣,便也不怎麽柔和地回答:“冷啊。”

餘燼笑笑,又問仰雪風:“雪風哥,真有那麽冷嗎?”

仰雪風淡淡地說:“不記得了。”

實際上他記得一清二楚,藝考在冬天,氣溫當然不會太高。

姜吹雨當時才十六歲,臉上帶著沒有褪幹凈的稚氣,穿著寬松厚實的長款黑色羽絨服,把自己罩得嚴嚴實實。但他身高腿長,也不顯得矮小臃腫,在人群中依舊顯眼。

仰雪風排隊等著進考場時,輕易就註意到了人群中的姜吹雨——他把羽絨服寬大的毛邊帽子戴了起來,只露出一張白嫩嫩的小臉,愈發顯得精致昳麗,嘴裏念叨了好幾句“好冷啊”,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。

排在姜吹雨前後的人,一交談發現他才十六歲,是個跳過級的小天才——雖然現在看來十六歲和十八歲沒什麽區別,但那時候才剛剛跨進成年的少年們都自詡大人,忍不住母愛泛濫,把小小姜吹雨當成珍貴的瓷器娃娃,自告奮勇都要給他擋風。

這些照片在網絡上流傳時,一部分人怒舔顏值,也有不少網友罵姜吹雨太矯情,吃不了苦就別來娛樂圈,居然還讓漂亮小姐姐擋風;要不然就是刻意炒作,小小年紀心機就這麽深……

當然,激情辱罵的網友後來很大一部分都對姜吹雨開啟了大型真香模式:嗷嗷,吹雨小寶貝,別說風了,槍林彈雨也為你擋!

仰雪風當時也有和餘燼一樣的困惑,真有那麽冷?室外溫度說不上舒適,但也不是無法忍受的寒冷。

直到後來熟悉了,仰雪風才知道姜吹雨就是這樣一個坦率到可能讓人無法招架的“壞孩子”,他向來不會掩飾自己的真實感受,更不知道什麽叫做忍受,即使微小的忍受並不需要付出多少。他說冷,就是冷,別人管不著冷得是痛是癢。

哪怕在床上,姜吹雨也從不羞於表露自己的快樂,他會動情撩撥地呼喚:“就是那裏,仰雪風,快愛我,重一點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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